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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19.2009

并不悲伤2

8.10 我不是卖药的

第一天是父亲带着我们进电视台,前一个星期已经提前在这儿办过通行证,所以我和一个老师进了台里的大院,回头望,父亲还是站在门口。人事上的老师带我去见六频道的负责人,他不在,打了几个电话是无法接通。于是我被这间办公室里的A老师安排在办公室里最角落的一张桌子。

我当然能预料到这样的结果,所以我自然地拿出小说开始看。这感觉就像一个球,被人踢来踢去,到哪儿都是个尴尬的包袱。

办公室里的人不多,墙边有电视,一直放着六频道的节目。我坐下的时候,电视里放的是《健康养生堂》,包装模仿《百家讲坛》,有一个教授模样的女人在不停讲着治病和保健的知识,渗透的多为中医原理。我看了一眼便绝望了,难道这六套是卖药的?

我安静地坐在那儿,安静地看书,偶尔抬头瞟一眼办公室里走进走出的人们。A老师坐在门口的位子,有时端着缸子站起来,走到放电视的那里接水,我会紧张地坐直,提着劲儿,看他转身走了又松下来。当然,他肯定是没什么事是要给我交代的。

一上午A老师还是对我说过话的,"带简历了么?"我摇头,"我下午拿给您吧"。他说,"好"。

电话铃响,一个眼镜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桌子接电话,并在一个本子上记着一些东西,"是,我们是电视台,对,《健康养生堂》节目。不好意思,碟子我们现在还在制作当中。恩……因为还在制作,所以价钱和碟数还都不确定。恩,好,那我可否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,如果这边有详细信息了我们就通知您。恩,恩,恩……好,谢谢您。再见。"

他电话接的很娴熟,仍不敢确定是不是专门的接线生。挂了电话,他坐了一会儿,然后就起身在办公室里晃悠。或一会儿,电话又响,他走过来,继续重复上一步骤。

看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的书,困乏无比,眼镜已经不见了很久。电话猛然狂响,惊醒了我的困意。电话铃持续,我不安地左顾右盼,不能接,不是我的电话,我也不熟悉情况,不能接……就这样,电话又响了一两次。

在我已经坦然地在电话声中看小说的时候,突然有人敲我桌子的隔板,我抬头,一个中年女人站在我的旁边。"你实习生?"我刷地把桌子上的小说盖上,紧张地点头,"那你过来接电话吧"。她指了指我旁边的桌子,我坐了过去。她说了一下几个常见的热线电话的问题和回答方式,示意我把所有信息都记在桌子上的本子上。她临走前还不断强调,"态度一定要好"。

于是我成了卖药节目的热线电话接线员。

一上午,不论是咨询治病的,所要教授联系方式的,买碟的……我应对自如,声音甜美,态度诚恳。也遇到被一些人恶狠狠地人甩了电话,安慰自己,恩,被别人认为是卖药的了嘛。大部分情况下,只有在强调自己是电视台的时候,我才突然意识到,哦,我是在电视台实习。几轮电话,我说的就像眼镜一样熟练,"您好,恩,是《健康养生堂》。我们有碟,书也有,但是这些都还在制作当中,将来会在各大书店里销售。因为还在制作当中嘛,所以价钱和碟子的数量都还不清楚。那不如您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,将来DVD和书制作完成后我第一时间通知您。恩,好,好……哦,不,这里是电视台,教授是我们从全国各地请的知名专家,他们的联系方式我们是不便于透露的。好,谢谢您!"

在接电话的过程中,一旦遇到无法解释的问题,我就咨询坐在前面的一个年轻女人,姑且称其为C吧。C很热情,告诉我接电话的问题,问了我简单的情况,并且告诉我12点就可以下班了。我谢过她,拎了包走人,父母已经在大门口等着我了。
父母带我认了回住处的路,坐了公交车,走回熟悉的巷子。我们一起吃了难吃的自助餐,我说我是卖药节目的热线电话接线员,父母都"哈哈"地笑笑,然后就沉默了。我知道,父亲只是把我带进门了,至于其他事情,必须要我自己努力了。

母亲已经帮我收拾了房子,挂了窗帘,留了几瓶矿泉水给我。我让他们放心,和他们一起坐了一会儿,然后他们就离开了。

我一个人回了住的地方,小睡后,弄简历,又急匆匆出门。

在门口的打印店打印了简历,我凭着印象应该走两条街到花园路。可没想到怎么刚过了一条街便见了大马路,我在想难道是我的记忆出了偏差?是的,是错了,因为我在公交车站根本找不到9路车,而且这不是花园路。我果然迷路了。

天开始下小雨,我崩溃,连出租车都打不到。不知道我前前后后走了多久,终于截到一台刚刚靠停的出租车,冲上去,告诉司机要去电视台。车子上路,好像一切回到正轨了,心里还是郁闷万分。第一次自己上班,以迷路为开端。

更让我郁闷的是下午还是接电话。整个办公室好像都习惯了一个实习生接电话的声音,不用说,铃响了就是我的,不用接电话的时候就继续看小说。坐在前面的C突然拿着一小包撕开的海苔在我眼前挥了挥,示意我吃一些,我脑子一热,不能拒绝,赶紧道谢,然后接过那包海苔。恩,我接过了整包的海苔……我猜她的本意应该是让我拿一片的……

之后的一下午我都在不安和自嘲中度过,怎么没用成这样,脑子一定是被门挤了。

实习生真的是挺可怜的,现在看来,这海苔事件实在太微不足道了,也许C在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就已经忘了,但我还在焦躁不安中度过了一下午,笑自己怎么这么不沉着,担心如果留下了不好的,贪小便宜的印象怎么办。真可怜。

等到了A老师,我把简历和杂志给了他,他告诉我说晚些带我见老师,我心中一阵惊喜,之后坐在电话旁边继续等,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晚上……

晚上7点多的时候,我终于忍不住去问了A老师,A老师正在开心网上偷菜,被我提醒后他突然想起来的样子,拿着我的简历和杂志出了办公室。回来的时候他给我了一张表,告诉我第二天早上去找对面楼上的6频道活动部马老师。
我填了表,道了谢,交表,离开办公室。

好在是脱离了热线电话的位子,不过谁知道第二天是个什么状况。电视台的人中午大都不回家,晚上大都很晚才回家,我猜这也是一部分他们身体偏胖的原因。就这样一栋大楼里,不知道有多少这样没什么事儿也要在办公室里耗着不回家的人。他们或者偷菜,或者逛淘宝,看小说在这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也许是最"正经"的了,或许忙的人根本就不在办公室。一整天我的脑袋里仍然重复差不多的问题,"我到底是在干什么?"

就这样一栋巨大的大楼里,不知道有多少无聊又寂寞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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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iting Wu

1 条评论:

  1. 時間久了再來看并不悲傷。我現在有很深的無力感,對于生活,也許只有神經質可以支撐著我們脆弱的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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